第五十六章铁骑奔袭英雄惜美

傍晚，八里桥战场，新四军二，三支队联合作战，伏击北进日军一千多人。战场上军号嘹亮，部队发起了冲锋。敌人很快被打垮，四处逃窜。骑兵连接到命令迅速追击。他们像大地上突然卷起的飓风，战马奔腾，战士们勇猛冲进敌群，挥动军刀狠狠砍杀。突然通讯员策马赶来，大声呼唤：“张连长，快！司令员紧急命令，撤出战斗，马上赶回戴村接受新命令。”骑兵连张勇连长一听司令员紧急召唤，知道情况紧急，否则司令员绝不会让他这种时候撤出战斗。他立刻命令司号员吹响了紧急集合号，冲杀的战士们立刻止步，随后张勇连长迅速集合部队，率领全连战士像疾风一般奔驶向戴村。

夜晚八时，骑兵连终于赶到了戴村，连长张勇浓眉大眼，快步走向指挥所，向陈逸司令员报到。

陈逸司令员命令：“你马上率领骑兵连出发，明天一早务必赶到安河大桥，那里有我们皖南突围出来的一支小分队，正在遭到敌人追杀。他们携带军部转移的绝密资料，你务必把他们接应过桥。”张勇连长一看时间，向司令员报告：“司令员，安河大桥相距三百多里，明天一早无论如何赶不到。”司令员立刻打断：“这是死命令，我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，明天一早必须给我赶到安河大桥，否则小分队遭遇敌人围歼，失落情报，我拿你是问。”张勇道：“司令员请答应我一个条件，立刻把军区所有干部马匹集中起来交给我，我们骑兵连携带备用马匹一起前进，途中马匹累了，可以换乘马匹继续前进，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明天赶到安河大桥。”司令员立刻命令：“你们，司令部所有参谋赶快去通知军区全部干部，集中所有马匹，带到司令部集合。”

不长时间，所有征集马匹被集中到了司令部，可是仔细点数，也仅仅只有二十八匹。

张勇连长再没有其他办法，将马匹分配给战士，向司令员保证：“坚决完成任务。”

张勇连长领受任务，知道军情十万火急，江南小分队正在遭受日寇追杀，随时有覆没危险。大声命令战士：“火速前进，目标安河大桥，明天一早必须赶到，为了挽救我们江南新四军兄弟部队，立刻出发。”

沉沉黑夜，张连长一声命令，骑兵连所有战士又跃上马背，向着前方飞奔而去。

深夜，荒凉的盐滩地上，寒风怒号。小分队一路急行军，披荆斩棘，涉水过河，向前奋勇前进。

南宫妩月艰难行进三十多里，又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林，感觉越来越吃力。胸前伤口隐隐作痛，大口喘气，双腿实在迈不动。

赵红雁一直担心南宫妩月，见她十分吃力，过来搀扶。一搭上她手腕，满是汗水。想要背她，被她坚决拒绝了。她们俩一起向前，看见陈然等在路边。陈然朝南宫妩月作一个手势，不管她是否同意，蹲下身子背起她就走。

南宫妩月伏在陈然背上，见他七八里路下来，高低不平路上，丝毫没有迟缓。又是五六里路，仍然如此，只是后颈项开始出现些许汗水。她不禁怜惜起来，轻声央求：“放我下来吧！你也累了。”陈然笑道：“没有，我几乎没有感觉。”南宫妩月不信：“我怎么会没有感觉？”陈然道：“你身子轻柔如绵，不会超过一百斤，就像一只小兔。不信我可以和你打赌，我仍然可以再背你走上五十里。”南宫妩月咭地一笑，道：“我才不和你打赌呢！否则你又会趁机背上我再走很长路的，你这么辛苦，不要累坏了身子。”陈然高兴起来，安慰她：“你放心，我曾经背负一个受伤的战士，一百六十斤，一口气行走了三十多里。你现在不能受累，伤口没有拆线，否则会崩裂伤口的。让我再背你一段路程，我真正累了自然会放你下来。”

陈然继续健步如飞，南宫妩月实在不忍，拿出手绢为他擦汗。她的手指轻柔滑腻，擦碰陈然面颊，让他十分惬意。她给陈然擦净汗水，不自觉贴近了陈然，秀发轻拂陈然脸庞，一缕淡淡的兰香馨人心脾。陈然努力忍住麻痒，一个劲前进。最终实在忍不住了，嘻嘻一笑央求：“妩月同志，你把头发塞进帽子里，这样有点阻挡我视线了。”南宫妩月立刻惊醒，这才发觉自己和他贴得这么近。脸颊顿时绯红，心口狂跳。幸亏大地黑暗，旁边没有人看见。

又是五六里路下来，南宫妩月再一次要求，陈然这才把她轻轻放下来。

两人一起前行，南宫妩月感觉恢复多了。询问陈然：“陈连长，我们今天会在这荒滩宿营吗？”陈然道：“是的。”南宫妩月道：“天气这么寒冷，战士们会冻伤的。”陈然道：“是啊！我也非常担心。”南宫妩月又问：“你选择的这条道路确实隐蔽，一路上果然没有见着敌人，你说明天安河大桥会有许多敌人吗？”陈然道：“大桥是日军重要驻地，进出根据地的门户，日军肯定会有重兵防守的，我猜不会少于一个中队。”南宫妩月担忧道：“敌人兵力真是太多了，菩萨保佑，明天早晨敌人最好全部都在吃饭，这样我们就能突然冲过去了。”她的话提醒了陈然，陈然安慰她：“你也不必过于担心，我们明天突然出现在安河大桥，应该就是敌人早餐时间，桥身守卫不会很多，我们就趁势消灭哨兵，迅速冲过去。”南宫妩月解释道：“我不是担心自己，只是实在不忍心，你看我们多么可爱的战士，如果再有人牺牲，那就非常可惜了。”陈然感动道：“你说的没错，他们确实都是非常优秀的士兵，这些日子与他们相处下来，我对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。明天我一定想办法偷袭，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，尽一切可能减少损失。”南宫妩月又问：“你说我们这么远路程过来，敌人会发觉吗？如果他们猜到了，那我们该怎么办呢？”陈然紧紧攥住南宫妩月的小手，见她一双妩媚的大眼睛正满含信任看着他，感动道：“你放心，有我陈然在，纵有千难万险，也保证你们小分队顺利过去。”

不久，队伍前方右边出现了长长一溜隆起的黑影，陈然观察后告诉徐铮山：“徐队长，这是民国初年，清末最后一个状元，南通实业家张謇围海造田失败后遗留下来的拦海大堤。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，再往前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，我们可以去海堤背面宿营，遮挡寒风，吃饱晚饭。明天一早出发，再走二十多里就可以抵达安河大桥了。”徐铮山喜道：“原来如此，我看平平的大荒滩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高土坡的呢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，那我们就去那里宿营吧！”

陈然带领队伍走近海堤，看见有一处地方已经坍塌，他带领队伍由坍塌处进去，绕到海堤背面，选一处平坦干燥的地方，吩咐大家休息。

这时候已经很晚了，北方寒气袭来，大地一片冰冻。许多战士忍不住哈气搓手，鲁大勇见周围有护堤的木桩，有些已经腐朽，断裂地上。询问陈然：“这一带应该没有敌人吧？如果没有危险，我想燃一堆篝火让战士们取暖，顺便也可以吃点暖和的东西。”陈然道：“没有问题，最近的敌人只有安河大桥，也在二十多里开外。”

很快，战士们捡拾了一些枯枝木桩，点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。大伙拿出了干粮，有牛皮纸包裹着的扬州名点灌汤大肉包，有女鬼子赠送的东洋牛肉罐头，还有那个伪军官奉承的两只烧鸡。战士们吃得津津有味，有许多战士还是头一回吃到罐头，马明品尝以后并不满意，批评道：“这些日本人的厨艺真是差劲，比起我妈作的红烧肉，这些铁罐子牛肉简直可以扔了。如果是我妈去作他们饭店大厨，他们肯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的。”其他人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。其实马明没有说错，比起中国人几千年舌尖上文化，连寻常老百姓也善于美食。倭国民族一直粗茶糙饭，海上打来鱼虾，也只会生吞活剥。直到近代交通便利起来，来中国尝到美味佳肴，既羡又妒，回国后这才知道讲究烹饪，调制出了什么寿司生鱼片之类。

徐铮山陈然聚拢了战士们，大家一起研究明天的作战方案。大家一致推荐陈然，请他发言。

陈然不再谦虚，沉声道：“同志们（他也改称同志们了），虽然我们暂时摆脱了敌人，但敌人绝不会甘心。我们打死了他们十个伊藤武士队，又消灭了山岩暗杀队，我猜想石原这个老鬼子肯定已经气疯了。我们从去段家合路上撤离，让他伏击我们的阴谋破灭，他现在绞尽脑汁，很可能会猜到我们会来这里。我与他赌的是时间，等他沿封锁线一路询查，醒悟过来，再想追击来这里已经非常困难了。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，我猜测明天有几种可能。第一，明天我们赶到的时候，你们根据地部队也赶来了，敌人并没有防备，我们一起行动，顺利冲过桥去。第二，尽管我们沿途割断了敌人电话线，但是敌人仍然有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，作好了准备。但是我们无路可走，仍然必须打过去。第三是最险恶的，大桥敌人已经作好了准备，同时敌人增援部队也已经赶到，两股敌人正计划伏击我们，而这时候我们根据地部队又没有到达，那我们就非常危险，只能立刻撤退了。”

见陈然这么一说，特别提到又要撤退，马明懊丧道：“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，如果这一次又是撤退，那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去到根据地呢？”有战士呼应：“对，我们不能再撤退了，我们不怕牺牲，与小鬼子拼命，坚决打过去。”更有人急躁：“陈连长，我们不能再躲避了，鱼死网破，我们一定要打败敌人。”

其他人也有惋惜之声，陈然气愤道：“不行，这是匹夫之勇，正中敌人下怀。我们有伤员，又有女兵，怎么与敌人激战？作为军人不是战场拼命，而是战胜敌人。”说那些话的人顿时气妥。陈然道：“你们不必灰心，其实你们红军非常有办法的，记得我从德国回来的时候，你们红军已经胜利到达陕北根据地，当时我们总裁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，都没有消灭你们三万红军。究竟什么原因？我曾经专门研究过战例，那是你们领导者太英明了，采取了机动灵活战略，避实击虚，调动敌军，让敌人疲于奔命，然后乘隙打击，四渡赤水就是最好的例子。你们大领导的《论持久战》我非常佩服，现在我们同样处于险境，但是我们不必灰心，只需我们保持了力量，保持了生命，我们就有机会。我们与敌人周旋，不落敌人圈套，就会有机会再战。总之我们一定会找到突破口，到达根据地的。”

陈然说到这里众人不得不佩服，徐铮山感叹道：“同志们，陈连长说的非常正确，他鼓励我们坚持信心，保存力量，把我们**思想领会得这么深刻，我真有点惭愧。我们应该听他的，与敌人斗智斗勇，必要的时候再全力以赴。”

战士慷慨激昂：“徐队长，陈连长，你们就下命令吧！明天我们一定勇敢作战，誓死打败敌人。”

陈然心情激荡，涌起了豪迈斗志，哪怕明天情况再险恶，他也要保护好这些战士，让他们战胜敌人，胜利到达根据地。